向來最終逃走了，他還是沒有面對，啞女看著向來離開，而她卻選擇留了下來，因為她覺得只有留下來才可能幫得到向來。

“離茗……對不起……”喃姑的道歉讓離茗蒼白的臉上擠出了一抹微笑:“對不起什麽？”

喃姑低下頭:“我沒能……”

喃姑話剛開頭，離茗便拉住了喃姑的手:“喃姑，你救了我們整個紫竹村，沒有你我們是早就該死去了……而今我最放不下的就是我兒梓伢，我知道是他頑劣才遭此禍端，不能怪罪向來……”

“可是向來他不該帶他離開……”

“好了……事到如今，我們爭辯對錯已無意義……我只求你救梓伢性命……我要親眼看他醒過來……”

“離茗，你可知事情的嚴重？向來說他找遍了整個結界，都沒能找到第二株……”

“我知道……”離茗點點頭。

“那你還……”未等喃姑說完，離茗便打斷了:“喃姑，你不懂……在凡界，一個女子從嫁人以後，丈夫就是她的全部，丈夫意外身亡，她的孩子就是她唯一的希望……所以即使是死，她也不會希望親眼看到她的孩子死在她的前面……”

離茗的話觸動了喃姑的心，的確，喃姑身為神，沒有子女便不能體會為人母親的感受，但她雖然不是很明白離茗的做法，但她唯一清楚的是……救離梓伢是她現在唯一能替離茗做的事。

“好！我答應你……用最後一株菁檸花來救梓伢！”

“謝謝你，喃姑，也替我謝謝向來，謝謝他的菁檸花……”

“好……”

向來在外面躲了很久，始終不敢回去，他坐在結界某處，看著田間有人正在以衣袖擦著眼淚。

不由得想起了離茗與離梓伢。

過了許久，向來終於想通，他回到了熟悉的院子，平時的歡聲笑語，此時卻格外淒涼。

啞女是第一個看到他的人，啞女奔向向來，剛欲比劃什麽，卻只見向來擡起手毫不在意，直奔屋內走去。

屋內悄然無聲，離梓伢跪在地上，離茗臉上笑容依舊，只是前襟沒有起伏，面容坦然，向來一下子癱坐在了地上。

離梓伢則面無表情，臉上未幹涸的淚痕，都在告訴著向來，離梓伢受到了刺激，失去親生母親的刺激。

“梓伢……”向來走近離梓伢，試圖與他溝通，可沒想到離梓伢反而一笑:“梓伢？我還是你兄弟嗎？”

“梓伢，你冷靜點，你聽我解釋……”離梓伢卻在此時捂住了耳朵:“不，我不聽……你要我聽什麽？聽你如何為了救我？而放棄救我娘的嗎？”

“我不是……”向來想要解釋，但離梓伢太過激動，根本聽不進去。

“梓伢……”喃姑拍了拍離梓伢的肩膀想要說些什麽，可誰知離梓伢此時反應更加激動:“別碰我……”

此時，啞女竟端著一碗坨了的面條走了過來，她端著面條支支吾吾的想要把面條交給離梓伢，卻被離梓伢一回手打翻在地。

“你煩不煩啊……”啞女雖見過離梓伢發過或大或小的脾氣，卻都不如今日一般不認任何人。

見離梓伢已經不顧及任何人，向來也終於不再忍讓:“離梓伢！事情已經發生了，你發這些脾氣，離大娘就能回來嗎？你有什麽氣別遷怒師父和啞女，都沖我來好了……如果你覺得殺了我能彌補已經發生的過錯，那你就動手吧！不用猶豫……往這兒刺……”向來拍著心口說道。

離梓伢看著向來，此時目光裏不再是兄弟情深，而充斥著的全部都是恨意。

離梓伢從懷中拿出一把精致的匕首扔在了地上:“謝謝你的生辰禮物，真是史無前例啊！至於這個破匕首……你還是自己留著吧……”說完，離梓伢竟走到離茗跟前，將離茗抱了起來。

“梓伢，你不能帶離茗離開！”喃姑攔住了離梓伢，離梓伢卻沒有回應，而是一個轉身躲開了。

“梓伢……”向來看著離梓伢離開的背影。

當真無法挽回了嗎……

向來站在原地，久久不能回神。

而啞女則是默默的收拾起地地上碎掉的碗渣殘片，她以為當離梓伢看到那碗面時會冷靜下來，可誰知離梓伢已經不再理會那些……

看著碗的殘片，啞女想起了那個嘴硬心軟的女人，昨日晨時，還見她站在竈前，無奈的笑著說著:“這今日是梓伢的生辰……我得給他煮完長壽面才行……”

可那碗面直到坨了，也沒等到離梓伢嘗上一口。

離梓伢手葬了離茗，跪在離茗的目前哭泣著:“對不起……娘，早知道會變成這個樣子，我一輩子都不會想離開這裏，現在你也離開了我……這裏我也待不下去了……”

“你想去哪兒？”身後，向來與啞女跟來，這一次，他沒有再逃避他想要和離梓伢解釋清楚，他沒有想要放棄任何人，這沒有錯。

“我要去哪兒與你有關系嗎？”

“我們不是好朋友好兄弟嗎？”向來看著離梓伢，他從未想過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。

“好兄弟？好朋友？我真心待你，而你呢，明明你知道我娘已經是我的全部，可你卻……為什麽要救我……”

“我沒有……”向來始終對離梓伢解釋著，他沒有做選擇……他沒有想要放棄任何人。

“我不要在聽你的辯解，就如你說的，一切都已經發生了……”

“那你……”向來剛伸出手，想要觸碰離梓伢，離梓伢卻躲開了。

“向來……從此以後你我不同路，不再是好兄弟……”離梓伢冷著臉說道。

“為什麽？你覺得我是哪裏做錯了？”向來無辜的神情，他並未覺得他哪裏有過錯僅僅是因為他逃避了選擇？

在最初，向來還沒有與離梓伢成為好兄弟之前，向來始終將自己的東西分享給他，因為他的心就在告訴他，他想要與那個人成為好朋友，所以他就把自己的一切分享給他。

離梓伢是向來在凡界的第一個朋友，可他從為想過他們之間會有因此反目的時候。

可他仍然想保護他，即使他們不再是好朋友，不僅僅是因為對死去的離茗愧疚，還因為他後悔自己當初選擇了逃避。

向來叫住離梓伢，將匕首偷偷放回了他的懷裏，看著他轉身離去。

啞女看著向來抱著雙臂，無助哭泣的樣子，心疼的陪在他的身後，因為除了陪著他，她什麽都做不了，哪怕只是簡單的聊上幾句話……

啞女見過向來無數種樣子，只有這一種最令人心疼，他明明那麽想讓離梓伢留下來，可他還是失去了，他最好的朋友……

以前啞女看著向來，他總會洋溢著開心的微笑，可如今微笑消失了，那無助的眼神，那後悔的神情……她是那樣的心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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